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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1949編寫另一章
2014年12月24日
文：林穎嵐
圖：劉慈章
http://www.am730.com.hk/article-242641
滲透反戰意識
《太平輪》以上世紀初的內地政局作為故事背景，恰巧，生於1946年的John正是當年的新生代。「當年的國共內戰，對同胞而言，其實兩黨沒有輸贏，看在眼裡只有感慨。1945年才剛結束抗日戰爭，人民以為可以休養生息，誰知又隨即爆發內戰。」提起國共內戰，他不禁眉頭深鎖。要了解兩岸長久以來的對立局面，便要追溯至二十世紀初——一場至少導致1,090萬名中國人死亡、對內地政局影響深遠的國共內戰。辛亥革命後，國共兩黨存在過合作關係，但因國民黨內鬥不斷，其後又發生汪精衛分共事件，以致國共內戰一觸即發，國民軍形勢稍佔上風，成功北伐；而共產黨則兵敗卻未至於山倒，展開長征；兩黨後來合作抗日，可惜戰後又再爆發戰爭，最終國民黨潰不成軍，1949年退守台灣。中國歷年來戰火連連，賠款割地之事數之不盡，但與這些對外戰爭相比，John認為內戰令人更覺心酸，「自己人打自己人，因為當時政府存在許多問題，摧毀了當時許多同胞的愛情、婚姻及家庭。《太平輪》有不少兩黨在戰壕下互轟的場面，可見到士兵將領頭破血流，畫面既淒酸又令人心痛，隱約帶出反戰意識。」他說。
時局愈亂，生命愈是受到威脅，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亦相對薄弱，尤其是男女之情，所以戰火下堅定不移的愛情，往往會獲得彰顯，亦因而衍生不少如《亂世佳人》的時代愛情電影。John說：「我特別喜歡1965年的《齊瓦哥醫生》，它講述一個醫生與兩個情人的故事，電影流露了他們在大時代下的愛情，主角無奈接受命運，因為這部電影，令我立誓要拍一部史詩式愛情作品。」5年前，他輾轉得到《色．戒》編劇王蕙玲的「太平輪劇本」，內裡描繪了3段萌生於戰爭下、令人印象深刻的愛情，他舉例說：「戲中的台籍醫生(金城武飾)與本來居於台灣的日本少女雅子(長澤正美飾)相愛，抗日戰爭期間，男方被迫擔任日軍軍醫，令兩人多年來分隔兩地，直至戰後返國，他才發現愛人已被遣返日本，無期再會。」John被王的劇本深深打動，成為他開拍《太》片的契機，而首位獲邀請參演的，就是飾演上海名媛周蘊芬的宋慧喬，與片中的國軍將領雷義方(黃曉明飾)邂逅並結成夫婦，John笑指：「她有一種氣質，很適合飾演既開朗又高貴的上海姑娘。」生於南韓的喬妹，坦言對中國歷史認識不深，開拍前曾向內地朋友請教，「中國內戰及太平輪沉沒事件，的確令人很難過，同時亦意識到演出難度將會很高，要有足夠的情感表達，加上我有數個彈鋼琴和跳舞的鏡頭，事前花了不少時間練習；但最困難的還是語言和文化問題，始終國語不是我熟悉的語言，情節又牽涉近代中國史，所以拍攝時，其他演員都在等我培養情緒。」她說。
內地版《鐵達尼號》？
如喬妹所言，《太平輪》是一部涵蓋第二次世界大戰、日軍侵華、國共內戰及中共政府成立的電影，因此該片與John的前作《赤壁》一樣，分成上下兩集上映。「故事太長了，觀眾不可能看一部4小時的電影吧！《太平輪》比《赤壁》更難平衡兩集內容，《赤》的主線在於戰爭，當中的進攻、計謀及防守，都是以動作場面連貫的情節，但《太》片著重於複雜的情感關係，要先在首集把人物連繫起來，把他們的關係交代清楚，才可在下集進入船難情節。」John說。情節分配得宜、優秀的剪接技巧，的確增加了電影可觀性，但要進一步提升質素，還需一個連環扣劇本。《太》片6名主角均來自不同社會階層，有貴族、軍人，甚至妓女，大大增加了改編劇本難度，「我和蘇照彬、陳靜慧(《太》片編劇) 根據角色社會地位和背景，把他們串連起來，最後，佟大慶與雷義方是兵將關係、周蘊芬在台灣認識嚴澤坤，相知相惜結成朋友等。」6人錯綜複雜的感情，注定被編劇牢牢困於烽煙四起的黃土上，而接下來的命運，更被「太平輪船難」所牽引。
「太平輪」是當年一艘來往上海至台灣基隆的豪華客輪，1949年，由於國民軍節節敗退，大批軍眷、難民爭相循海路逃亡。1月27日，登船的人有名流富豪、千金小姐，亦有市井流氓和國軍兵將，人數早已超出船隻負重量，而且，為避過宵禁，航行時並無開啟航行燈，結果途中與客貨輪「建元號」相撞並沉沒，造成逾千人罹難的「太平輪慘劇」。船難經過與西方的鐵達尼號沉沒事件，無可否認有異曲同工之處，而且亦同樣被翻拍成電影，難免有傳媒把兩部作品相提並論，「《太平輪》和《鐵達尼號》絕對不是同類型電影。其實太平輪在電影中，只是個『命運』的載體，是扭轉眾主角命運的關鍵事件；而《太》亦不止描繪愛情，同時牽涉了社會及政局層面，有別於《鐵》片以愛情為中心。」John說。坊間一直有不少講述歷史事件的電影，導演往往會選擇以小說為藍本，再進行改編。「太平輪事件」至今過去65年，歷代均有作家嘗試以尋訪倖存者等方式，試圖為慘劇還原真相，以致《太平輪》月初在內地上映時，被網民質疑有抄襲之嫌，John解釋指：「某些情節的確參考了倖存者的經歷，但角色都被賦予新的個性，大部分情節均為虛構。」
剛強勇敢女英雄
一向以英雄片掛帥的John，對於首次執導愛情片，他笑道：「往後作品都會加入浪漫元素，太迷人了！」似乎這位年屆70的老人家，對愛情依然滿有憧憬，自言不懂耍浪漫的他，卻編寫出一幕「華爾茲邂逅」情節，「很多時會把生活投射在作品中，這幕戲其實是我和太太(牛春龍)年輕時的寫照，還有黃曉明角色雷『義方』，亦與我小兒子的名字相同。」John指今次沿用以往的浪漫手法拍攝，但捕捉女性神態的鏡頭，顯然比他所有前作要多。《太平輪》片中的宋慧喬，打扮優雅、滿有貴氣，實則卻是個不拘小節的上海姑娘，她笑道：「跟我的個性很相似，陌生人會覺得我很嚴肅，但其實我話很多，很健談的。」片中的名媛周蘊芬個性開朗，她不愛穿高跟鞋，索性赤腳跳華爾茲；與丈夫開大膽車，即使撞車也視作等閒，之所以被丈夫暱稱「周大膽」，全因其無畏無懼的個性，雖然是富家小姐卻毫無架子，宋慧喬說：「角色本身很開朗，上集表現得較剛強，下集的心理變化會較大。戰爭令我(周蘊芬)必須離開上海，與丈夫分開，對角色而言，這是一段人生的成長過程。」
對John而言，戰爭對女性的傷害比男性更大，她們扮演著一個既無辜又無奈的角色，「人最痛苦莫過於孤獨，等待的滋味，絕對是不為人道的。男的去打仗，女的便要獨守空幃，下一秒隨時接到丈夫死訊，時刻都膽顫心驚。」他坦言《太平輪》蘊含著歌頌女性之意。上世紀的華人社會，女權仍未抬頭，愛情是她們生存的原動力，當愛隨著戰死沙場的伴侶消失時，放棄生命似乎是唯一選擇，但《太平輪》的女主角卻掙扎求存，為生命尋求新方向，正好印證了John所言——千帆磨礪後，就是太平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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