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爱金城武
文章提供: 《时尚·中国时装》2004年10月号
编辑/张咪 文/柏邦妮
[他生得高大英俊,轮廓格外分明,有一双深邃鲜亮的眼睛, 当他沉默抑郁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冷酷气质高贵孤绝,而当他开始微笑的时候,冰峰融化,那种腼腆和单纯如孩童。 多少女人为了看他一秒钟能忍受九十分钟的乏味电影,当放映《薰衣草》时,女主角问:“如果爱上天使,会不会下地狱?” 女观众们齐声说: “只要天使是金城武,下地狱又怎么样?”]
“我的名字‘武’,听爸爸说是有意思的。因为我在十一号出生,十和一组合成一个‘士‘字,因此爸爸就为我取名‘武’,合起来便是武士。”
1973年10月11日,金城武生在台湾天母。父亲是日本琉球人,两地奔波经营鳗鱼生意,母亲是台湾美女。家人喊他小武。出道之初,金城武说得最多的话是:“我姓金城,我不姓金。”后来,他逐渐学会了沉默。身份的特殊,语言的混杂,是众多导演最欣赏他的原因,而对金城武来说,身份的认同,文化的沟通,则是他一生的难题。
毫无疑问,金城武原本可以大红大紫,成为天皇巨星,这么多年,他却一直把自己放逐在主流娱乐圈之外,迷失东京,时常一年半年没音讯,私生活更是个谜,完全不害怕自己被观众遗忘。
·他厌恶采访,厌恶炒作,厌恶港台媒体的作态,他不出席很多电影的开幕式,记者发布会上常常迟到,不肯当众唱歌或者献舞,电影节也没什么重要,他说:“电影节上明星再风光,可是没人去看电影,还不是一样吗?这样萧条的市场,用得着这么铺张做电影节吗?” 对他来说,演艺事业就是“开便当店”,开一天就好好做,挣不着钱也能混个饿不着,关了门亦不心疼。
他是整个娱乐圈内罕见的富贵闲人。他在日本玩电玩,读漫画,研究喜欢的哲学和佛学,欣赏红叶和白雪,亲手做汉堡和烤牛肉,实在无事的时候拿毛笔字来抄写佛经,根本不记得自己也是个明星。“好多人说我外表高傲,其实,我只是内心低调。”
从一个人开的车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金城武爱开外形保守,注重实用的休闲车。绚丽、昂贵的跑车,是很多明星的最爱,却会吓到金城武。对待感情也是如此,许多艺人借用绯闻亦真亦假哄抬炒作,金城武则一直相当谨慎,他说:“爱情,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事,不必拉上台盘,饱受瞩目。这样对我,或者对她,都很不公平。爱情如果失败了,可以有一千个理由,但不希望是因为我是个艺人。” 对金城武来说,无论什么时候,过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做一个真实自然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用低调和高傲作为城堡,固执地保持着一个男人的尊严,也坚守着自己牢固的内心世界。
十五岁,金城武被挖掘时,就读美式高中(学校自由的氛围,亦造就了他不受管束的性格)。一个奇异果汁广告,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攒钱买一台电单车。之前,金城武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和孤单的少年。童年被外婆眷宠,发起懒来不去上学,外婆甚至还帮忙撒谎,最最留恋外婆做的火锅。偷钱,闯祸,被严厉的父亲责骂,可是照样开心。
上中学之后金城武的日子不好过了,台湾同学说他是日本人,日本人又说他是台湾人,总之没有人和他玩。长大之后,金城武也永远面对这样的问题:内地人认为他是日本人,日本人认为他是香港人,香港人认为他是台湾人,这让金城武总是很没有安全感,总喜欢活在自己那一方安安静静的小世界里。直到今天,金城武依旧时常在采访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只是在想要用哪国话说出来而已。
金城武说:“我是中国人,日本人,或者是韩国人,有什么重要呢?最重要的,不是我自己吗?如果生在一个地方,就决定他是哪里的人,那么千万年前,谁又能决定这块地方是什么国度呢?”他为此受伤,受苦,困扰。哪里人都是,哪里人也都不是,一纸国籍不能限制他,他的心自由地超出狭隘的国家之外。他可以自由运用国语,台语,日语和粤语,就像他能自由穿梭在多种角色之间,杀手、天使、警察和音乐家,事实上,金城武在受益中受限制,同时,他所深深困扰的一切也造就了他独特的灵魂。
金城武身上有一种迷人的疏离气质,他四周仿佛有层空气保护膜,将他隔绝在可接触范围之外,使他安心仰赖自己的内心,而不愿外出涉猎。正是这种气质,被很多导演欣赏,前有王家卫,在他的电影里,金城武是一个成长的符号,是被迫展示的青春,在《重庆森林》里他是被遗弃在货架上的凤梨罐头,却为陌生女人轻轻脱鞋。在《堕落天使》里他替死猪按摩,只能用行动与人沟通,不怕头破血流。之后是游达志,在《两个只能活一个》里,金城武是一个邋遢颓废的杀手,一个做成了大事情的小人物。张艾嘉说,金城武像是从外星来似的,跟我们脑电波不同,无法沟通,因此才有了《心动》。
·可是,我觉得,真正发掘出金城武异乡人气息的导演是李志毅。
《不夜城》完全是为金城武度身定做,电影里的刘建一是帮派分子,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台湾人,他在新宿歌舞伎町的窄巷挣扎求存,却因血统关系受两派帮会排斥。最后他爱上女主角山本未来,却因情势所迫而杀死她。《不夜城》里金城武对求生充满欲望,像只蝙蝠在黑夜里寻求依托。正是这部在日本引起极大轰动的电影,奠定了金城武日后在日本一帆风顺的演艺发展,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金城武的边缘特质,特立独行,且满心伤痛。
在李志毅另一部电影《天涯海角》中,金城武扮演了一个一直在找东西的男孩那口虫。“我的名字就是那口虫,而不姓那。”这个人物的独特,的确像香港的蒙古人那样不可思议。这个角色也非金城武莫属,帮人寻找失物充满的不确定性,和“找东西不可以根据表面逻辑”这样看似无厘头的认真,都与金城武本身飘忽而执著的气质符合到极致。他找的是爱,别人的也有自己的,当电影的后半部分,场景转至苏格兰,那冷峻而又略显灰暗的画面伴着苏格兰风笛给人一种悠远沉静的感觉,那首关于蓬莱的老歌,总让我不时地想起:方知却原来不必盼蓬莱,已是埋藏心内,蓬莱就是爱。
金城武在《天涯海角》中的表现最为本色,他使我们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善良,清新,敏感,充满感情,对爱绝不放弃。